娱神且娱人
隋唐时期的寺院与民间音乐
“驱傩击鼓吹长笛,瘦鬼染面唯齿白。”
隋唐流行于民间的歌曲、乐曲和舞曲很多,且山歌、田歌、采莲歌等等种类繁多,后经大量文人仿制后,形成与民间歌唱间的良性互动,并丰富和发展了唐代文学的体裁与形式。
民间歌曲与乐舞的长期流行,逐渐由走乡串镇的流动“作场”,转而形成了相对固定的歌舞百戏表演场地,如“戏场”。后又出现的“歌场”、“舞场”及表演变文的“变场”之类。
表演场所比较固定后,促使乐舞演艺活动开始走向半职业化或职业化,一些家庭戏班或伎艺人的营业“班社”开始出现。而比较先期出现的音乐文化活动的重要场所是寺庙,故寺院音乐成为此期的一种具有相当影响力的音乐形式。
除大量变文写本,曲词、民间乐曲的歌词外,不少宫廷燕乐歌舞作品来自寺庙音乐。如以印度佛曲《婆罗门曲》为素材的著名大曲《霓裳羽衣曲》;来自《隋书·音乐志》部伎乐中的《西凉乐》,“舞曲有《于阗佛曲》”;《天竺乐》的“天曲”亦即佛曲。
而佛教音乐中也有大量以民间音乐为基础,改编使用在其歌唱的“梵腔”、“赞”、“偈”等宗教歌曲中的音调,或直接使用现成的民间音调。这是由于隋唐时期的统治者注重了对佛教的提倡和利用。如唐初统治者实行儒、佛、道三教并行,注意三种势力的均衡。
武则天利用《大云经》,把自己的篡权神化为是弥勒授记的。唐玄宗信仰密宗教,在安史之乱中得到了佛教的帮助。晚唐的懿宗崇信佛教,花费大量财力物力修建寺庙,并每年举行盛大的迎佛仪式。
每年三月初三的上巳节,仍是唐代民间游春踏青的娱乐节会,而官员贵戚、朝士词人于上巳日游宴酬唱之风也颇为时兴。杜甫名篇《丽人行》诗云:“三月三日天气新,长安水边多丽人。态浓意远淑且真,肌肤细腻骨肉匀。绣罗衣裳照暮春,蹙金孔雀银麒麟。紫驼之峰出翠谷,水精之盘行素鳞。”
虽写的是杨国忠兄妹上巳游乐的奢靡,私家伎乐的炫耀,嘲讽贵戚显宦们“炙手可热势绝伦”的权势,但也展现了朝廷豪华乐舞的一个侧景。
此外,唐时每年的重阳及寒食、清明、端午、七夕等节会,也是宫廷、民间聚会、欢宴、歌舞游艺的节日,如荆楚、江南地区端午传统的龙舟竞渡等。而节会之外的年终“腊”祭,包括包括祭灶、驱傩等,则是民间较为看重的祭祀狂欢民俗。
孟郊《弦歌行》中有“驱傩击鼓吹长笛,瘦鬼染面唯齿白”,“相顾笑声冲庭燎”的记载,可见出民间驱傩祭仪中的娱乐性质。每年春社、秋社两次祭祀社稷的迎神(土地神)赛会,祀后吹箫击鼓的鼓乐、歌舞、杂技表演等助祭活动,后被称为“社会”或“社火”,泛指节日演艺集会。
还有各地传统的赛神祭祀乐舞,与民间原始信仰和巫术崇拜有关的巫祝乐舞,如祈雨乐舞赛会,以斗船、驱傩、“斗声乐”等技艺比赛,以较胜负的形式举行祷祝:迎神、酬神、祈神、送神。
在“娱神”的同时,很大程度也兼“娱人”,甚至以娱乐为主。此类即兴创演,如刘禹锡所述“歌者扬袂睢舞,以曲多为贤”的歌舞赛会,更多地是见于西北、西南地区的汉族和少数民族中,甚至遗留至今。
寺庙不仅是宗教活动的中心,还是商品交易、文娱活动的重要场所,即不仅“法会”期的聚会,而且很多戏场聚集在寺庙里,在这里购物游玩,娱乐,俗讲唱导,宣唱变文,表演佛教节庆乐舞、佛曲及百戏等等。
僧人也在这里广泛接触民间世俗音乐,“所述倡赞,皆附会郑卫之声”(《宋高僧传》),促进了宗教音乐与民间音乐的结合,再为宣传佛经、教义服务。